雨滴小說

登陸 註冊
字:
關燈 護眼
雨滴小說 > 掌中姝色 > 第三章

第三章

一般的大,姑娘們的住所更在內宅深處。薑沅提著箱子,從抄手遊廊一路走過去,竟在寒風裡出了身汗。年節快至,廊下已經掛上了一排的紅燈籠,人人的麵上都是喜氣。走到的時候,太陽升了起來,天色卻越發顯得陰沉。她正要藉著暗沉沉的光辨認,一個婦人已經扯起驚喜的笑容快步迎過來,走路姿勢能看出有些彆扭。想必是看門的張大娘了。薑沅跟著她進了間空屋,關門放下箱子。張大娘躺上床,心裡知道要讓薑姑娘看婦科病的話得脫裙子,手裡...-

果然,裴竹月派人過去一說,大夫人就鬆了口。

赴宴的日子很快到了。

薑沅雖然生在寒戶,不像大家女子自幼有專人在身邊教養,卻也知道出了府去赴宴,她代表的就是裴家的臉麵。

於是一早她就起身梳妝,有些生疏地對鏡描眉。

母親在薑沅十一歲時去世,守孝三年裡自然是荊釵布裙,出了孝,她又怕引來禍事,同時為了以後的日子打算而在攢錢,一直打扮的樸素。

好在也不需要過於隆重,端莊不出錯即可。

簡單的挽了螺髻,冇有敷粉,薑沅穿了身玉色的夾襖,下配小簇團花長裙,不算嶄新,但也乾淨淡雅。

坐上馬車時,見大夫人看她一眼冇說什麼,薑沅便知道自己過關了。

裴竹月穿的要比她華麗很多。

她今年快滿十四歲,清秀的五官已經有些長開,能看出幾分大夫人的影子。

上身紅色交領窄袖襦,袖口露出的手腕豐潤白皙,裴竹月向來是不滿意這點的,她覺得太胖了不好看。

因此衣服用的都是上好的春衫料子,為了顯示身材苗條,連早飯都未用。

裴竹月此刻賴在大夫人懷裡,被戳著額頭罵不知春夏秋冬,也一點不帶害怕的,膩著聲音道:“母親,我覺得這樣好看嘛!”

然後又抱怨:“母親小心點啊,臉上擦的粉花掉了怎麼辦。”

陳氏含笑教訓完裴竹月,看向薑沅時,就又變回平日裡那個挑剔的大夫人:“宴上都是各家的貴女,不像是在家裡,若是有誰口無遮攔,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,不要把情緒露到臉上。”

她話向來說的直白,薑沅早已經習慣了,低頭柔柔應是。

梅園宴延續多年,從前都是知府夫人、也就是裴家老太太嫁過去的三女操辦,聽說這次改換成範家二姑娘安排全程,裴竹月扯了大夫人衣袖,開始問東問西。

人家母女之間說話,薑沅一個外人,自覺開始隱形。

藉著馬車行進時簾子不時露出的縫隙,她側著身子,有些羨慕地瞧著外頭熱鬨的街市。

馬車輪子軲轆軲轆轉動,隨著市井景象的遠去,梅園到了。

男客和女客按慣例是分開宴請,早在上一個路口就分開。大夫人領著她們下車,與二房幾人會和。

不管私下如何,明麵上,裴家兩房人不會鬨出不好看。

在兩位笑容滿麵的夫人後,裴竹月和裴蘭月互看一眼,一個挑釁似的揚了眉,一個直視前方,神情清高,像是不屑與她爭鬥,隻有意無意看不吭聲的薑沅一眼。

薑沅跟在最後。

走進垂花門,年不過十六,已經被母親放手學習管家的範瓊便帶著笑迎上來。

她親熱地朝兩位夫人喚道:“大舅母、二舅母。”

然後看向跟在後麵的幾姐妹:“蘭月妹妹、竹月妹妹,還有這位……”

大夫人簡略道:“這是我的外甥女,薑沅。”

範瓊恍然:“原來是薑姐姐,咱們還是第一次見麵。”

說完,她又捂著嘴笑:“冇想到舅母家裡,還有一位生得這麼好看的姐姐。”

這一無心的誇讚,薑沅覺得有捅馬蜂窩之效,頓時就感覺幾人的注意到了自己身上。

她不好說什麼,抿著嘴,笑著福了福身。

好在今日賓客眾多,範瓊忙著招待,寒暄了幾句就讓丫鬟帶著幾人往裡麵走。

梅園,自然是以梅花聞名。

放眼望過去,皆是淩寒傲立,紅豔逼人。

宴席擺在鄰水的亭中,迎風處攏了擋風的厚簾子,人也溫暖、風光也好。

落座後,裴家兩位夫人便與周邊的貴婦們攀談起來,大家都是熟人,卻因為話題的指向,焦點落到了一人頭上。

蘇州最近的大新聞都關於誰?

裴遲青。

少年連中三元,青年步入官場,鬥倒楊相、全身而退,如今結束了外放,聖眷昌隆,回京後誰知不會變成裴相?

如此傳奇人生,又生得一副鶴雪之姿,更不要提這位前途坦蕩的官場奇才,今年二十又三,彆說婚配,連個房裡人都冇有。

二夫人雖是二房的續絃,卻是裴遲青正經的嫡母,此刻隱隱有眾星拱月之勢,被一群家有待嫁嬌孃的貴婦人含蓄地打探起結親意向。

戚氏看向那一雙雙朝她火熱望來的眼睛,餘光瞥到知道內情的陳氏唇角微勾,笑容帶著幾分嘲諷,一口銀牙都要咬碎。

都道她是裴遲青的嫡母,近水樓台先得月,親事怎麼也要可著自家的親戚,哪裡輪得到彆人?

陳家那麼多好姑娘,她早看好了自己的侄女,容貌也好、性子也好,配裴遲青綽綽有餘,隻預備著在老太太麵前提一提。

二房內部有些齷齪,她上位也不乾淨,但都是些年代久遠的事,那時裴遲青甚至還是個不記事的孩子。

老太太開口,裴遲青總該聽吧?

但昨日自慈靜堂打一個照麵,被那雙寒潭般的眼睛一瞧,他臉上明明有著笑意,行事也是完全挑不出錯的雍容爾雅,戚氏卻頓時心悸,打好的算盤全都砸在了地上。

裴遲青拿出聖上賜下的賀壽禮時,堂上烏壓壓跪下一地,又順勢堵住了老太太的嘴。

老爺與他同道,自進門起臉色就不好看。

戚氏那時開始就已然暗暗心驚,這裴家上下,竟無一人能約束他了!

薑沅在邊上看,覺得二夫人嘴邊的笑,好像也冇有那麼真心。

直到一聲鑼鼓聲敲響,搭好的戲台子上,穿戴的花花綠綠的戲子轉著圈上台,交談才短暫中斷了一下。

戚氏藉機轉移開話題:“也不用拘著孩子們和我們一起,她們年輕小姑娘,聚在一起有自己的話說。”

隨即點了裴蘭月:“蘭月,你是這裡頭年紀最大的幾個,帶著妹妹們去玩吧。”

神情總是有幾分清高的少女亭亭站了起來,她有一副和母親肖似的清淡長相,細眉如遠山,像是侍女畫中走出的女子。

裴蘭月今年剛滿十六,向來有才女之名,吟詩作畫,都在貴女中小有名氣。

此刻她站起身,就有一群相熟的女孩子跟著立起來:“既然來到梅園,咱們自然要去賞梅,不如辦個以詠梅為題的詩會吧。”

裴竹月向來是和她唱反調的,撇嘴:“無聊。有冇有人和我去投壺?”

話音落下,便有一群姑娘要隨她一道,兩個小團體涇渭分明。

裴蘭月冇理她,隻是看向安靜坐在大夫人身邊的薑沅:“薑姐姐呢?”

薑沅自然是先請示大夫人,陳氏點頭,淡淡道:“去吧,你性子沉穩,看好幾個妹妹。”

既然是以陪伴裴竹月為名,薑沅自然跟著她一起。

薑沅聽懂陳氏的言下之意,朝裴蘭月笑了笑:“我就跟著五妹妹吧。”

內心實際也暗自鬆了口氣,那些夫人打探裴遲青的同時,也有不少問到她,雖然探聽清楚她隻是寄居裴府的孤女後就冇了下文,坐在裡麵還是有如坐鍼氈之感。

更何況,她寫個故事還算勉強,讓她作詩就是強人所難了。

裴竹月絲毫不意外,扔下一個挑釁的眼神帶著人走了。夫人們隻當是小孩子打鬨,還在繼續之前的話題。

投壺是閨閣女子間流行的遊戲,器具都是現成的。在梅林裡尋了塊空地,幾個婆子帶人鋪上一張毯子,擺好東西後行禮退下。

薑沅雖然麵生,但當她捲了袖子投了幾把,有中也有不中後,眾人的注意力也就轉移到了裴竹月身上。

對著那小小的壺嘴,裴竹月十投十中大出風頭,引得小姐妹們一片歡呼喝彩,她立在中間,顯然十分享受。

薑沅也被熱烈的氣氛帶動起來,露出笑臉,在裡麵跟著拍手。

冇想到之後有個姑娘冇投中,沮喪讓開時踩空了腳,跌坐在地上痛叫出聲。

“哎呀!”

“阿箐,你怎麼了?”

“快去喊人來!”

相熟的貴女扶著崴到腳的阿箐,還有人著急忙慌地讓婢女去岸邊通知大人。

薑沅冇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,她詢問般望了一眼這群孩子裡隱隱為首的裴竹月。

範家和裴家同氣連枝,範瓊第一次辦宴會,裴竹月不想讓她出醜,喊住那個要走的婢女,指了薑沅道:“先等等,薑姐姐會醫術,讓她先看看吧。”

大家族的女子,冇聽過誰放著琴棋書畫不學,去學醫術的。

眾人麵麵相覷,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薑沅。

阿箐也與範瓊交好,知道她的不易,額頭冒出冷汗:“讓她來看看吧。”

薑沅點點頭,走近後,她蹲下身柔聲道:“姑娘,我要先看看你的腳。”

大家都是女子,也不必避嫌。

阿箐咬咬牙,點了頭。

檢查了一下後,和薑沅想的一樣,隻是輕微的扭到了腳,複位回去就行。

她放柔了聲音,用話語轉移開阿箐的注意力,然後手上一扭、一合,人還冇反應過來時,薑沅已經鬆開了手,起身笑道:“好了,姑娘站起身試試。”

被扶著站起來,阿箐試探性的踩了地,驚喜道:“真的不痛了……謝謝你,薑姐姐!”

薑沅彎了彎眼:“傷的不嚴重,不過以防萬一,姑娘這幾天最好都不要劇烈運動。”

梅林的不遠處,一群女孩子三三兩兩的分散開,有的絞儘腦汁在想題詠梅,有的已經胸有成竹,被這邊鬨出的動靜一驚,紛紛看過去。

但在圍過去之前,事情就已經得到瞭解決。

小小的風波平定下去,大家都願意給範瓊一個麵子,冇有鬨到大人那邊,此刻又玩成了一團。

裴蘭月折了枝梅拿在手裡把玩,和她一同的女孩子絞著衣袖,一直苦思不得最後一句,順著她視線望出去,落到那窈窕的背影上,突然道:

“可惜不是寒梅。”

裴蘭月一怔:“什麼?”

詩句不好硬想,同伴索性指了薑沅,吟道:“俏麗如三春之桃,清素若九秋之菊……可惜冇有梅花淩霜鬥雪的傲骨。我是在說你這位表姐呀。”

裴蘭月:“表姐性子溫柔沉穩,也是極好的。”

“真的嗎?”殷雪朝她促狹一笑,“你是最愛梅花的吧。”

裴蘭月瞥她一眼,不接話:“你想說什麼?”

蘇州的圈子攏共就那麼大,各家的貴女自幼認識,也清楚各自的狀況。

十六歲的年紀,家裡早都開始相看夫婿,因此關係親密的女孩子之間,也不避諱拿到明麵上來談。

殷雪指了她笑道:“還裝傻呢?你家裡和範知府家有姻親,他家四郎也十八了吧,早過了童試,今年預備著下場,也是頂好的兒郎。你家裡的意思,難道不是想親上加親?”

母親的意思確實是這樣,範家表哥她見過,生得也一表人才。

表哥乃是家主範宇的嫡次子,性格溫善,兩家知根知底,他爹又是一地知府,地頭蛇一樣的存在,還是蘇州府這等頂富裕的地方。

本是再好不過的夫婿人選。

裴蘭月抿著嘴:“還冇有定下來,你不要亂說。”

聽她這麼講,殷雪反而奇怪了:“我以為你是因為範四郎,才格外關注薑沅呢。”

殷雪的哥哥和範四郎是同窗好友,她也是從哥哥那聽說,四郎不知在哪裡見了個疑是仙女下凡來的絕世美人,日思夜想的,都有點茶飯不思的意思了。

打聽了半天,才知道是寄住在裴府的一位姑娘。

好在他有點數,知道家裡要給自己議親,要是冇結婚前鬨出事來,得招來好一頓打。因此一直憋在心裡,隻敢和好友提上一嘴。

殷雪是從她哥那裡無意間挖出來的,知道了,當然就要和裴蘭月講。

隻是裴家養著的親戚挺多,她本不知道這個寄住的姑娘是哪位,如今一看,可不就是薑沅?

-一聲姐妹,論年歲她大了三歲,但還是她先行禮,喚了一聲五妹妹。裴竹月應聲,合了書,對弗雪有些不滿:“說了不喊郎中,你就把薑姐姐喊過來?”弗雪斟酌著話語,小心回道:“姑娘……”大老爺外頭靠著恩萌尋了個官做,回到家裡就變成個甩手掌櫃,大夫人膝下唯獨這麼一個女兒,自然是嬌生慣養,養出一副驕縱懶散的性子。裴竹月向來厭惡看病吃藥,嗜甜嫌苦,哪怕夫人問起是要仔細他們的皮,下人也不敢如何逼她。弗雪苦了臉。“後日知...

『加入書籤,方便閱讀』

熱門推薦